□谭谦
感觉现在的瓜果比以前都要成熟得早一些,这才刚处暑时节,菜市场的南瓜就开始大卖了,我欢喜地挑了一个金灿灿的圆盘南瓜切了一块回家煮了,还是记忆中粉糯香甜的味道,我连盘子里剩下的汤水都蘸饭吃了,好香、好饱啊!
小时候,故乡把南瓜叫做北瓜,不管哪家的菜地里都有它,从开花吃到结果,从初夏吃到隆冬,人吃猪也吃,在那食物匮乏的年月,南瓜是人畜的救命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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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时候,虽然田地多,但南瓜却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领地,多是被种在渠边沟旁等犄角旮旯,纵然如此,在草长莺飞的时节,南瓜仍不甘落后牵藤展叶、开出黄灿灿的花朵,母亲总能在万千花朵中找出一些不结果的雄花,去掉花蕊和花蒂,洗净切碎后用盐稍腌一下,起锅烧菜籽油,豆瓣酱爆香,眼看着锅内油烟缭绕之际,母亲麻利地倒入南瓜花,要的就是那声清脆的“刺啦”声,出盘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。
没成熟的嫩南瓜也非常好吃,拳头大的最好,连皮洗净切成丝,加入辣椒丝爆炒,青翠欲滴芳香扑鼻,这道菜一直到今天都是我的最爱。嫩南瓜还可以切成片,晒大半干后,入蒸锅蒸到七分熟,再晒,晒干后收入布袋吊在屋檐下,冬天煨腊肉皮,暖胃又暖身。
等到南瓜的颜色变成金黄色时,便是老了,立冬时节,母亲将南瓜收回家整齐码放在柴火屋里,南瓜粥、南瓜饭、南瓜小米粑便成了一日三餐的主角,以至于一闻到南瓜味儿就反胃。
猪倒是挺喜欢吃的,拌点野菜粗糠一煮,虽然清清汤汤却养得膘厚滚圆,过年卖个好价钱,我们的新衣和一桌丰盛的年夜饭便有了着落。那时三十夜里虽没有春晚,但一家人围着堂屋的老树兜,边烤火聊家常,边嗑着香喷喷的南瓜籽,这个年便过得温暖而芳香。
以前南瓜不值钱,一九九四年我刚下岗那会儿,从家乡贩卖南瓜到现在居住的小城来卖,批发价每斤才一毛钱,零售价也才一毛三,一大拖拉机的南瓜卖完才赚十来块钱。
我小舅说如今南瓜不仅身价百倍,而且供不应求,每年春上,武汉白沙洲大市场的老板都上门预订,南瓜熟了再上门来收。这话我信,因为城里人现在都注重养生,多食南瓜对身体好,成抢手货也是必然的。
如今的南瓜呀,既下得厨房,也上得厅堂。一次去文友家,他的书房除了琳琅满目的书籍外,一只刻着“独爱书香”的色泽金黄的南瓜坐在他的书桌上,静静的,似孕育着一种难能可贵的东西。
美国作家梭罗说:生命并没有价值,除非你选择并赋予它价值。就像这南瓜,你吃了它,它就成了香醇的食物;儿子做成南瓜灯,它就成了珍贵的礼物;文友摆在书桌上,它就成了精美的高雅之物;而我将它放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,它就成了浓浓的思乡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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